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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14/oc/兰德塞尔】悲叹

精灵族吟游诗人兰德曼·里维埃,和好搭档猫魅族龙骑士黎·塞尔·提亚的故事。

该故事发生时塞尔已知道兰德有听障。

关于悲叹debuff,战损有。

5329字,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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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塞尔·悲叹

 

“看啊看啊,这体型简直比小山包还大……要上了兰德!小心点!”

“当然,随时待命。”

精灵的手指以晨光刺破云层般的速度掐起挂在腰间的竖琴的弦,深紫与淡绿的光辉同时笼上他自身与壮硕魔物的躯干。而猫魅踏着搭档喉咙里迸发的战歌的鼓点跃上半空,拧身而下时长枪的枪尖刺穿粗糙皮肉发出的闷响与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不谋而合。

生于阴暗的丑陋的家伙因疼痛发出怒吼,但黎·塞尔马上一个转身,以太凝聚成的蓝色的龙直冲对方头部而去,把它撞了个人仰马翻。“叫什么叫,死在你爷爷我的枪下,是你的荣幸!”

“少说几句,塞尔。”兰德曼反手从箭袋里抽出三支箭,拉满弓后腾跃而起将其射出,箭头刺入的地方有脓包爆裂开来,“会分心的。”

“好好……真恶心。你让我俩关系变差了,不如就用死来赎罪吧!”他抹了一把让他耳朵上的毛变得粘腻的脓液,本该专注于枪尖的眼睛却多留一分盯住了其他什么事物,“喔唷,这是援军吗?”

于是兰德曼的箭也指向了他所张望的方向。倒在地上的过于巨大的魔物躯干挤压了视线,他略略皱眉,发现有几只毛乎乎的长尾怪贴着墙边溜过去了。

“分攻?”他用一个简短的词语进行询问,但话音还没落地,那个被击倒的家伙就扭动着试图站起来反击,挣扎的动作甚至让地面有些颤抖,“……算了。”

“算了算了!”黎·塞尔纵身一跃躲过横扫过来的粗重的爪子,“先把这玩意儿干掉,这可是个大麻烦!”

作为冒险者的二人,绝不可能甘心于平平无奇毫无波澜的生活。即使说好了此次来森林之都要以调整和休息为目的,他们中也总有一个会首先忍耐不住这种在淡然如林风的日子里消磨时光的做法。而通常情况下,他们会选择向彼此妥协——也许自己也乐在其中——接取一些简单到仅凭二人也可以完成的任务来找点刺激。

前往无限城市街,调查古迹附近的骚乱——任务报告书上如是写道。这一份任务是某位过于活跃的猫魅领取回来的,而兰德曼因着对故乡的熟悉再三对是否需要进入古迹内部进行了确定,得到否定的回应后才打消了扭送着对方去放弃任务的念头。

“成了!”黎·塞尔将钉在魔物皮肉里的长枪用力拔出,暗色的血浆短暂喷涌过后汇成了细小而连绵的溪流,至于那强弩之末的家伙则在微弱的抽搐之后瘫软成了弥漫着腐败气息的肉泥,“我看这骚乱都是这玩意儿整的,现在行了,咱回吗?”

“我很在意之前溜过去那些小东西。”兰德曼仍然把包着金属边的木弓牢牢握在手里,没有丝毫要收回背上的意思。然而当他向黎·塞尔的方向靠近时视线却明显黏在了对方满是血污的衣料上,“你怎么样?腿伤了?还是胳膊?”

“都有点吧,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尾巴也不经意地扫到了死尸上的污秽,“要是在意那些的话,来都来了,去看看也……唔呃!”

“怎么?!……啊!”

是黎·塞尔探着头去寻找先前的毛乎乎的生物,却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捂住脑袋露出难以忍受的神情。兰德曼见状自然心里疑惑,正打算开口询问,嘴边的话却也被自己的痛呼生生挡了回去。

这种隐约的痛感可不同于狰狞见骨的伤口或猛烈钝痛的撞击,它仅仅像是最小号的雕金匠的锤子,却一下一下敲击着脑壳深处最敏锐的神经。兰德曼用被弓术手套覆盖着的指关节敲打着太阳穴以期减少直击精神的痛楚,转过头去确认着新一轮魔物袭击的可能性以及这袭击的来源。

但他几乎马上就发现了,之前溜走的毛球此刻齐刷刷地站在倒下的魔物的死尸旁,浑圆的身体上长着巨大的耳朵和纤细的四肢与尾巴。

“塞尔,你看……”

「你为什么活着?」

“……唔。”

兰德曼显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话并未说完,因为有一个夹杂着尖利笑声的嗓音在他们所处的空间里回荡。过了大概两三秒,他才明白过来这声音不是响在他耳边,而是响在他的脑子里。

「爸爸也死了,妈妈也死了,大叔大伯也死了,那个小姑娘也死了,为什么这个可怜的没有耳朵的小精灵还活着呢?」

“不……你给我……”

他眼前的画面突然不见了。但短暂的黑暗过去,新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兰德曼能够看出来他还处在森林里,于是他排除掉了意外触发传送魔法的可能性。他听从心里的下意识寻找着他的搭档,但那对儿显眼的耳朵却始终没能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留意到一个村落,还有距离村落不远处正在缓缓转动着的以太之光……

不太对,古迹附近没有那样的村落。

他看到有什么血色的东西在他眼前轰地炸开,而他的脑袋也似乎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爆裂似的痛楚。他死死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因低头带来的视野的下移让他短暂回归了现实的世界。他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于是他勉强抬起眼皮看过去,却发现往日里精力旺盛得过了头的他的搭档正斜倚着古迹外的断墙慢慢滑落。

「……还妄称自己是诗人,不知道自己的听力差点让队友送了命,这样的人活着没有……」

“塞尔……”

旧日的景色再一次侵吞了他的意识。父亲拦住前来掠夺的鸟人族的进攻但被对方的利刃拦腰劈作两半,温热的血溅了在父亲身后射出箭矢的他一身;母亲拼命拖着早就吓坏了的他逃亡,却也被从后背上横砍一刀失了性命;带着奇怪面具的枪术师费了好大力气把他从母亲的尸体下拖拽出来,可被埋伏着的鸟人突袭以至重伤……到处是血,粘稠的滚烫的血、腥甜的发臭的血、流动的凝固的血……血色接连不断地炸开,又混杂了后来战场上魔物凄厉的哀嚎和战友们痛苦的喘息。

兰德曼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胃里往上反,他开始冲着地面干呕。兴许正是这一系列激烈的反应唤回了他,兰德曼把嘴里泛着酸气的唾沫往下咽了咽,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奇诡的姿势缩在墙角,弓也掉在了不远的脚边。

「……死吧、死吧,毫无意义的人,不如……」

“好啊……我就知道……塞尔!捂住耳朵!”抓住这难得的意识的清醒,他已经理解了毛球们的所作所为,尽管他并不确定他的搭档还能不能听到他的呼喊。它们只是在放肆地疯狂尖笑着,但那笑声显然到了不同人的耳朵里就会变成不同的话语——用来唤起最黑暗记忆的催促死亡的话语。

不过既然是用笑声进行攻击,这就好办多了。兰德曼在剧烈的头痛中喘了口气,然后伸出手去,从自己的耳朵里取下了什么东西收进了衣服的内袋里。

世界瞬间就安静了。他露出了极其满意的笑容。

“你们可想不到这个,是不是?”他右手捉过躺在地上的弓箭,左手撑着墙站起身来。他的耳畔此时是一片死寂,笑声是不见了,但树叶的声音风的声音呼唤的声音等等一切的声音都已经划归了虚无。

「但也得留心才行……毕竟什么都听不到了。」兰德曼心下提醒自己,顺势靠到墙上使自己至少有一边不会被攻击。他还搞不清这些东西的战斗手段,贸然进攻可能招致祸端。头痛的感觉渐渐隐去,但他因无声而显得愈发紧张。担心着黎·塞尔的处境,他偏头去看他所在的那个角落——猫魅的耳朵耷拉着,双手垂落到地面,长枪则彻底脱手滚落到了一边。这可不太妙,莫非在强大的精神攻势下撑不住而昏过去了吗?

然而当时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细细思考,因为他注视着的那三只毛球嘴咧得巨大极其迅速地靠近了黎·塞尔,而打头的一只已经露出了爪子上锋利的指甲。

“滚远点儿!”顾不得考虑太多,兰德曼在听不清晰的前提下尽可能大地吼出了声,以期喝退对方或者叫醒塞尔。与此同时,他极快地射出了箭,那箭矢没有被附加任何特殊的能力,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气径直射了出去——直接穿透了打头那只毛球的脑门。它朝后仰倒过去,爪子只差一星寸就要扎进塞尔的喉咙里。

也许是同伴的暴毙给予了它们极大的威慑,剩下的两只仓皇地闭了嘴巴,跌跌撞撞地转过断墙的墙角,往古迹里逃过去了。兰德曼大可以把这两只的性命也取走,但他显然没有这个兴趣。

“塞尔!……唔。”他一开口才留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没法和同伴很好地对话,于是他拿没有握弓的空闲的手掏出了先前被取下的助听器,在赶到黎·塞尔身边的同时把它们妥帖地戴回了耳朵里。

金发的猫魅显然是陷入了什么不可挣脱的梦魇,他轻轻触碰他的肩膀,但对方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离得近了,兰德曼才清楚地看到搭档身上的伤——先前与庞大魔物的战斗让他胸前和左臂的轻甲裂了条不小的缝隙,而凝固的暗红的血液由内而外将其填充。似乎他的腿上也有被硬物刺伤的痕迹——他总说这种程度的伤不碍事,兰德曼想不出他嘴里碍事的伤会是什么样子。

鉴于那些烦人的毛球已经离开,他认为黎·塞尔的苏醒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在等待的这一点空闲里,兰德曼从随身的小包中摸出了一瓶泛着蓝光的炼金药,试图帮鲁莽的枪兵修补一下伤口。

但当他将瓶口对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时,他才真正注意到密密麻麻的冷汗爬满了黎·塞尔的脸和脖颈,甚至聚成了水珠从他鼻尖滴下。

或许他在梦里陷得太深,而他应该拉他一把。

“塞尔,”他用炼金药冰凉的瓶子触碰他的颈窝,“醒醒。”

但兰德曼几乎没有获得什么反应的机会,他只感到自己的手腕被狠狠击打了一下,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把骨头震碎。而被他握着的炼金药瓶自然是脱手而出砸碎在地上,淡蓝色的药剂全都渗进了泥土。他的眼神追随着药瓶飘荡,且因为过于错愕没有来得及重新收回。他听到耳边传来什么人喉咙里低沉的呼噜声,然后他猛然意识到,那是黎·塞尔在盛怒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等一下,塞尔?!”他赶紧收回了视线,顾不得关心自己整个失了力气的手腕,“醒醒,你还好吗?”

“给老子……滚啊……”黎·塞尔呲出了两侧的尖牙,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眉头死死皱着,正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兰德曼不无惊讶地发现,那双不曾有过什么消极情绪的亮闪闪的金色眼睛里甚至溢出了泪。

他的眼睛里,是地狱边境盛开着的痛苦与绝望之花。

“不对……塞尔,你得醒醒……喂!”兰德曼惊呼一声,因为黎·塞尔竟抛却了枪术师的一切技法,直接捏起拳头冲着自己脸上打来。兰德曼只好勉强伸出手去格挡,他早已不练习格斗术,而无力的手腕让他的动作更加生疏。但最终,他过于强大的力量还是没有被兰德曼完全挡拆,余力砸在精灵的脸颊上,让他暗自吞下了混着血腥气的唾沫。

“你不可能搞死我……你这辈子……不要再想……”大颗的泪珠混着冷汗从黎·塞尔脸上滴落,他发着抖,从耳尖到尾巴尖抖成筛子一样,却还是想捏起另一个拳头再给上对方致命一击,“只能是你死……只能是……”

这次轮到兰德曼占据上风,他捉住了对方堪堪提起的手腕,连同另一只被他挡住但还是砸到脸上的拳头一起压到了地上。但他对接下来的行动毫无头绪,他从没面对过这样的黎·塞尔。

猫魅族,大概也是猫吧。

他这样想着,将他的两只手腕转而压到自己的左手下,而右手试探着伸了出去,一星寸一星寸地,最终抚上了对方的头顶。

他感觉到手掌下的人激烈地颤抖,但紧接着就不再动了。

“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啊,但既然是回忆,那就过去了。”他顺着他的发丝往右侧挪着自己的手,直到刚好碰到一只颤颤的猫耳。犹豫再三,他还是顺着耳朵上毛的走向轻轻地揉动起来,就像安抚被恶犬吓坏的猫咪一样,“快醒过来,那些是假的。我在这里。”

兰德曼感到黎·塞尔渐渐变得放松,喉咙里的低吼也逐渐变成了呜咽,而最终那些细小的呜咽声也被他吞了下去而不见踪影。他看到他的眼神终于慢慢回归了神采,于是他赶快松开手,不管是放在他头顶的那只还是压住他双手的那只。

“啊……”他动了动身子,把歪七扭八的四肢调整成正常的席地而坐的模样,“兰德……我的枪呢?”

“在那边,”兰德曼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拿。”

“不……我自己去。”他边说着边挣扎着要站起来,但不知道是腿上的刺伤过于严重还是精神上的打击让他头脑昏沉,他还没完全完成直立的动作就开始朝一边歪倒下去。

“你先歇歇,那个魔物可不简单。变成这样也可以理解。”兰德曼一把捞过他的胳膊扶他坐下,然后走到不远处捡回他的长枪。

“那你呢,你没事吗?”

“我……好得很。”他刻意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拎着枪走回他旁边也坐了下来,“我把那东西摘了,听不见,不受影响。”

“那还真是绝妙,嗯?”他调侃着兰德曼的发言,只是话语间略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他觉得脸上有些痒,于是伸手去挠,却发现脸上全是冷汗而眼角全是泪水。

想起自己恢复意识时候的情况,他不禁有点慌乱。

“兰德……我跟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他盯着土壤里钻出来的一棵幼芽,“你除了瞎哼哼以外,一句能听懂的都没说。”

但黎·塞尔略显狐疑地看着他的侧脸,却发现对方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说谎的嫌疑:“……挺好。大概都解决了,咱回吧?这种任务的话有个快速完成奖励还是啥的,会多给钱的。”

“好,咱回。”兰德曼率先站起,然后朝着黎·塞尔伸出手去,“能行吗?我拉你一把?”

“我能有啥事呢?”他似乎从短暂的休息中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举止像是能马上去单挑一棵魔界花一般——如果忽视他得依靠戳在地上的长枪才能站立和行走的话。

“没事最好。”但兰德曼沉思片刻,还是决定把心里的嘱咐和隐忧说出口,“以后有什么事大可跟我说,自己扛着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

黎·塞尔听了这话却是扯出了那个标志性的灿烂到欠揍的笑容:“这个啊,选择权在我手里。不过,小爷我这么谦虚,肯定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

“毫无说服力啊。”

黑衣森林的夜晚还远没有到来,今天也是个难得的晴天。斜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无限街古迹安静得像是沉睡的羚羊。腐烂的魔物的肉糜已然散作以太回归大海,至于那一团团从古迹中溜出来的毛球,不出意外正是它们引起了周围居民的恐慌和骚动。

“好啊,”黎·塞尔撑着长枪缓了口气,“多余的钱就去酒馆喝一杯吧!”

“不行。”兰德曼从口袋里抽出了被血污弄得模糊但尚且能够辨认的任务书,“多余的钱去好好治伤,以及,补充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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