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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14/oc/兰德塞尔】探视


昨晚两点速打,ff14oc。兰德曼重伤期间关于黎·塞尔的心理独白。

他俩的时间线一直也没好好写过,但总归是有完整时间线的。

284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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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妙地绕开守卫然后翻过围栏,这对于曾为了活命而奔逃的猫魅族而言并非难题。事实上,与元灵交好的森之都生性恬淡到连警戒都称不上森严的地步,这是黎·塞尔一直以来都难以理解的事。

他从低空以弧线飞跃进医疗部后院的动作不可谓不精准,悄无声息地落地后甚至顺势借着花丛隐匿了踪迹。如果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在病房里失控地大喊大叫而遭到了来自整个医馆的禁足令,他是绝不至于放着大门不走转而秘密潜入的。他没有在这种地方展示战斗技巧的癖好。

一切堪称顺利,他此时正坐在一层某个房间窗户的外沿上,扭过头去从帘子的缝隙中窥视。这间病房的窗户半扇紧闭而另半扇轻掩,和煦的风从交错的地方流入,使得淡蓝色的窗帘鼓动起来。

他看到他的搭档面向窗户侧卧在床上,也许将那个姿势称为趴伏更合适一些——厚实的被子在他身前堆叠成一团,成为撑起他腰腹的力量。

他以前不知道兰德曼有贪睡的习惯。在他有限的和他接触的记忆里,对方醒来的时间并不比他更晚。即使是任务结束后最为疲惫的时候,他至少也未曾像现在这样纵容自己直到日上三竿。对于个中缘由,黎·塞尔轻易地把它归结为外界的声音再无法将他唤醒,而那位经验颇丰的幻术师却告诉他,那是因为伤者感到绝望和无助,并且正放任自己在梦境中逃避和沉沦。

他看不见他的神情,兰德曼把整个脸都埋进了身前的被子里,只剩下凌乱的额发和蹙起的眉头。他也没法断定他究竟是沉睡还是闭目安神,黎·塞尔只能看到他衣袍袖口处露出的一段手腕。至于掩藏在不可见处的另一条胳臂,他猜他正用其按压作痛的伤口,同时也给予自己虚无的拥抱。

因为搭档陷入险境而不得不孤军奋战一段日子的黎·塞尔竟少有而断续地进行着自省,魔女咖啡馆的缪恩在分派委托时敏锐地指出他最近的寡言,他错愕地眨眼,但终究没有反驳。尽管他从幼年时期开始就在为一口吃的而拼命,并最终把自己锤炼成了勇猛的进攻者,可与某一个人组成一支固定的队伍对他而言确实是头一遭。搭档的分量是很重的,那意味着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彼此,他依稀记得这是他刚刚决定加入冒险者行列的时候,龙骑团的一位前辈对着难得的雪原晴空发出的喟叹。

他必须承认,他对兰德曼自始至终持有着偏见与误解。尽管这并非大事,却始终像鞋里的沙砾一般,不时宣誓着它的存在,并偶尔磨一磨他钝化的内心。他自认为与两个种族打得交道最多,那便是猫魅族与精灵族。库尔札斯的行军之旅让他整天和那些大个子作伴,听他们在猎龙之后借着篝火和烧酒讲一些没品的贵族笑话。于是在他眼里,那些贵族就像他们的下饭菜里描述的,是一副身体单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

他初见兰德曼的时候,确确实实把他想成了贵族,凭着他缺乏肌肉的身板、冷淡寡言的表现以及清洌动听的歌声。尽管他后来明白了,弓箭手并非力量型的职业,而歌声更是吟游诗人所必需的要素,至于冷淡则是莫须有的指责,他只是单纯徒有热情却不善言辞。

他不该对什么人如此上心的。在部落里的时候,他从未给饿得直哭的猫崽子让出哪怕一块肉干;而在龙骑团的时候,他更不会向学艺不精的重伤者投去一分怜悯的目光。他身侧的战友总是换了又换,最小规模的突袭队也有五六个人,他体味不到这其中有哪个对他而言更特别一些。他甚至没有出席过牺牲者的简陋葬礼。战事多端的年代死伤是常有的事,面对生命的消逝他只是松动一下盔甲下的表情,致以默哀之后继续做着自己手边的事。

也许是前辈对于“搭档”这一概念的描述过早地在他心里植下了名为愿景的种子,如果换是以前的他遇到这种情况,他大有可能会直接解除关系一走了之。无法保全自己的人无异于拖油瓶,这才是他一直以来坚信的内容。但他这次竟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久违的耻辱,他不会忘记诗人的箭与歌是如何恰到好处地护他周全。

他怀念那一份默契。他的性命早就托付给了他,这次轮到对方了,他自然也不能够弃之不理。

他扫视着他用来休养的病房,上次进来时因为过于仓促,他未能有机会好好观察什么。事实上房间的陈设极尽简单,只是他的床头安静摆放着一件物什,其曾经的重要程度几乎是不言而喻。

已经损毁的助听器。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后移开了视线。他深知精灵族的听力是无与伦比的灵敏,于是自然而然地认为他的诗人也是一样——兰德曼可是将琴声与歌声作为手段的人。在他模糊的印象里,诗人需要有用来校准和监控声音的非凡双耳和用来鼓舞和安慰战友的强大内心。而他凭借着残缺的躯体硬是挤进了精英的行列,他想不出常年戴着硬物的双耳该是如何不适,但他相信至少他的内心应为常人无可匹敌的强大。

而黎·塞尔的心情终究是不可避免地坠落了下去,他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疏忽。那天幻术师将他逐出门外后又揪着他一顿好骂,内容无非是对他行事风格的怀疑与批判。

“我真不敢相信,您不是他的搭档吗,您竟然能说出那样的话……他天生听障,父母早早离世甚至故乡都毁了——他是西森人。这些您难道都不知道吗?”

他只能凭着一股令人不齿的傲气勉强应付着对方的指责,然后在感到被目光灼痛之前逃离了医馆。

他潜意识里对他持有偏见还寄予厚望:他认为他的搭档出身优渥、冒险只是他用来调剂的一份闲差;而提起过去意味着恋旧与软弱,他是只懂得往前闯的孤高战士,所以他的搭档必须也是。

他怀念那一份默契。但他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到了一种令人生厌的地步: 对于某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可预想的往昔,他不问,于是他也不说。

黎·塞尔仍然记得那个大雨滂沱的黄昏,他的搭档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攥住他领角的手用了全力,像是拼命抓住深渊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他用身躯为动弹不得的他挡住攻击时发誓会救他,但他只是凝视着他,因战歌而嘶哑的喉咙里噙出血沫。

他会救他,当然。但生命的得救还远远不够,他心里清楚,他还得救他的灵魂。

他短短地叹气,而后向四周谛听。确信周围并无其他人干扰他的行动后,他悄悄扒开了半掩着的那扇窗,然后翻身进了他的房间。

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嗓子深处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他仓皇屏了气,又马上意识到这点程度的动静不足以惊扰到兰德曼,在酸涩之余竟有些庆幸。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于是直接伸出手去将那对损毁的助听器握进了手心。他清楚这东西的重要程度,不仅仅是让他恢复听力这么简单,这还是他父母的遗物。

他暗暗觉得就这样将其带走有失妥当,但他也不想吵醒兰德曼,在虚幻中安睡总比在痛苦中清醒来得舒服一些。他也没有带上纸笔,不能给他留一张字条。但犹豫不决并非黎·塞尔的做派,他在心里擅自做好了权衡。根据他的考量,与正常的听力相比,有限时间内的焦灼显得不值一提。

他听到门外远远地传来脚步声,猜测也许是来进行检查的幻术师。他将助听器飞快揣进最安全的口袋里,从来时的窗户那儿一跃而出,尾巴尖不留心勾落了窗台角落里的花的花瓣。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修这样特殊的一件装备,但他催促自己赶快上路,办法总能在路上找到,而为了缩短搭档消极情绪的持续时间,他必须抢在光阴神的前面。

他想到以前在雪原上战斗时听别人谈起的叛逆贵族子弟,当时他没太留心,现在回忆起那似乎是名为机工房的技术场所。他没有别的办法,于是马上调转方向往格里达尼亚飞艇坪跑去。

他终究是要回到伊修加德了。

与肩负着的灵魂的重量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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