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丽

【甘楽中心】谁是我暗夜里的星光

旧文混更。
本来是夏风系列的番外但是现在看看那个系列究竟是什么玩意儿x
自己都看不下去。
这就是甘楽真实的背景故事，再后来，他遇到了尤菲米娅。
夏风里的所有故事都没有发生过，甘楽不认识普丽扬卡。
夏风已弃，重不重修看心情和精力。
甘楽他从神圣天堂到魔法山脊，再和尤菲米娅一起从魔法山脊回到神圣天堂。
或许还过上了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这就是全部了。

—————

·壹·
他的要求一点都不高，只要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就好。
但后来他知道，有的人没办法选择想要的生活。
比如自己。

·贰·
那时候的神圣天堂没有那么熙攘，他最喜欢的就是和别的孩子一起在巷子里奔跑。没人知道高高的城墙外面有连绵的山脉和苍茫的大海，小巷、王城、女神像，这就是他们的世界。
他父亲是天堂有名的牧师，母亲是一位温柔的神官。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温暖的怀抱和喷香的饭菜才是真正让他感到满足的东西。
“甘楽，回家了。”
“甘楽，洗手吃饭。”
“甘楽……”
甘楽。
他的名字。
据说是在他降生当天找到一个会看相的婆婆求来的，带着女神的祝愿，保佑他一生平安幸福。
而且确实是这样。
他认为平静美好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

·叁·
但是母亲走了。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父母就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通常是父亲气急败坏而母亲一声不吭。他隐约感受到父亲是个极为强势的人，也就越发的同情母亲。
但那时他幼小的心灵还不懂，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每当吵架声盖过夜里摊贩们热闹的叫卖声，他就转身回屋，关上门，闭了灯，把自己包裹在冰冷的被子和浓郁的黑暗中。
人说小孩子怕黑暗，但黑暗却能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那段日子里，他总是枕着泪湿的枕巾睡去，耳边还残存着父亲怒气冲冲的声音。
直到有一天，意外的安静。
母亲一声不响地离去，只给他留下一张易皱的字条：
—甘楽，和你爸爸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那天他在天堂跑到脚底生疼也没能追回母亲，甚至，他根本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
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空气中满是松脂令人窒息的粘稠气息。
母亲曾经告诉他，眼泪要为值得的人流下。
于是，他第一次哭干了眼泪。

·肆·
和父亲的关系开始变得越来越僵，但他已经不想费心去挽回。
一定是父亲把母亲逼走的。他总是一厢情愿地自以为，并不去求证。
每次从沙发上醒来，他都会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拿掉几小时前并不在自己身上的教团长袍，然后刻意无视掉长袍上父亲香烟的味道。
作为一个圣职者还在和烟草打交道，他默默地在心中把父亲的缺点补上一条。又多了一条不原谅父亲的理由。
母亲走了以后，父亲很少回家。晚上顶着星星回来，早上他还没醒就已经走了，中午也只是做一顿并不可口的饭菜就忙着离去。
他不想深究教团是不是真的那么忙，从此和巷子里卖煎饼的阿姨变得熟络起来。
“诶呦，你听说了吗，那个身世显赫的小姐终于找到好人家了。”
“早就听说了，男方好像是个教团的人？地位也不低呢。”
“我就说她之前跟的那个男人不靠谱，不过真没想到啊，拖着两个孩子还有这么好的人要，我怎么就没这命运呢。”
“就你这长相，能嫁出去就了不起了。”
……果然哪里都有耳长眼尖嘴碎的人。
他嚼着黑米面的煎饼，看向天空。
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天气真好。

·伍·
“甘楽，叫妈妈。”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女人，身材高挑，妩媚动人。但他不喜欢，那双眼睛锐利地盯着他，让他难受。
“不叫。”
于是很罕见地直接拒绝了威严的父亲。
父亲的脸色骤然一沉。
“让你叫你就叫。”
“我说我不叫。”
死一般的沉寂。父亲的脸越来越难看，他尽力不要让自己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算了，野女人养的孩子就是这样，没有教……”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妈？！”
他顾不得理智还是其他东西，直直地朝女人冲过去，推得女人一个趔趄。
然后他发现在客厅的角落里还站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原来是她。这个贵族女人。
不知道哪里比得上母亲了。
原来父亲去做了这些。
真相和误会裹挟着向他扑来，几乎让他瘦小的身子无法承受。
于是他几近崩溃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不顾父亲和后母的阻拦，让熟悉的黑暗把自己包围。
“蒂尔斯。”
他猛地抬起头，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那个男孩就站在门口。
“我叫蒂尔斯。”
男孩又走近了一些。
他不想说话，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他都不稀罕，不管是她的首饰还是她的孩子。
“对不起。”
他愣住了。许久才开口问回去：“为什么？”
“我们抢走了本来只属于你的爸爸。”蒂尔斯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不负责任……大人的事情我们不用去管，活好自己就够了。你以为我喜欢我妈妈这样吗。”
他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听着。然后把自己缩成一团儿。
“我妹妹，应该也是你妹妹，她叫艾德万斯。”
“你比我小吧？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弟弟了。”
“我妈就是那样的人，也是她厌倦了我爸，然后抱着占有欲抢走了我们俩。”
“所以我说，我讨厌大人的世界。”
……
“我叫甘楽。”

·陆·
他至今不明白父亲是如何避开他而找到了后母，他也不想再去了解，只要以后的日子都像前期这段时间一样，父母相敬如宾，兄妹安静听话，没有吵闹声就好了。哪怕偶尔尴尬的沉寂也可以忍受。
但好日子没持续多久。
父亲和后母又像以前父亲和母亲那样，动不动就吵起架来。只不过，两个人都像火药桶，一捅就炸。
躲进屋里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因为家里不再只有他一个孩子。
于是随便拿了一本书跑出房子，远离这个物是人非的地方。
他依稀记得王城西面有一片花园，花园外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安置着几张长椅。
就去那里好了。
坐在无人光顾的长椅上，他才好好看看被自己随便拿出来的是一本什么书。
《叶畔诗选》。
诗么。
他似乎还不能理解什么是诗，以及那些轻柔词句中蕴涵的深刻思绪。
但为了不使自己太过无聊而无休止地想念母亲，他随便翻开了一页。
—暗夜星光
就像母亲。
视线在那些方正的文字间游走，但却并没有真正看进心里。
母亲的头发是黑色的。不是酒红色。
母亲的衣服很素雅。不是夸张的款式。
母亲的耳钉是很小的一粒。不是一长串闪花眼。
母亲……
然后一片温暖搭在了脖颈间。
“甘楽，我找了你好久。”
“二哥，回去吧！”
他把下巴埋在了厚实的围巾里。“我不想回去。”
“那就不回去。走吧，我带你们两个去看广场的焰火表演。”
“好啊！”
他站起来，跟着那对兄妹一块向广场走去。
鼻尖湿了一点。
下雪了。
雪落在没来得及合上的诗集页面，他小心地拂开。
—当生命再无明亮
—谁是我暗夜里的星光

·柒·
“谁让你们这么晚跑出来的！”
“那孩子跑出来就算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
那天的焰火表演非常精彩。他们看到半夜才被大人找回去。
他不想解释什么，或者说，对于这样的质问他已经麻木到不想回答了。
“是我带他们来看的，妈你别生气。”
一直是蒂尔斯试图缓和气氛。
但这不能阻止后母的情绪愈演愈烈。最后甚至掰过了他的脸，逼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这个小子给我记住，再这么……”
她的话没有说完，焰火在远处炸开，巨大的声响掩盖了后母的话语。
然后他看到了后母惊恐的眼神。
“你脸上是什么？！”
他疑惑地摸向自己的脸，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但是蒂尔斯和艾德万斯同样一副惊恐的样子。
后母拿出随身带着的精致的梳妆镜，他接过来，从里面看向自己。
借着又一个焰火的闪光，他看见自己灰蓝色的双眼，以及右边脸颊上蜿蜒的黑色印记。
“你解释清楚！”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一定是那个黑暗女神官！我就知道她一直和黑暗接触肯定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说起来，父亲似乎一直惧怕黑暗。
他失神了一霎那，带着无以复加的难过心情。
可是艾德万斯扑了上来，蒂尔斯也拉起了他的手。
“甘楽，我们回家。”
“二哥，我今天听到了新的故事，回家我给你讲。”

·捌·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斜刘海已经长到可以完全挡住他右边异样的脸，他也已经习惯了被遮住一边的视线。
分歧仍在继续，父亲和后母担心着许多无谓的东西，比如孩子们的学业。
蒂尔斯已经被安排在了神圣天堂最好的学校，艾德万斯也已经被指明了道路。
没人跟他说过什么。
但是纸包不住火，他终究听到了一些风声。
“甘楽你打算怎么安排？跟蒂尔斯一个学校？”
“你知道，甘楽是黑暗女神官的孩子，一定不具备学习光明魔法的资质，去了也是白去，浪费我那份钱财。”
果然又被讨厌了。
“那让他去哪儿？他这个体质，说不定会给家里带来诅咒。”
“我有把他送到魔法山脊的打算，但是被教团那边知道了，我的声誉……”
连神圣天堂都不能待下去了吗。
他不打算再听了。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关于他去处的争吵越来越肆意，甚至不再刻意回避他。
连家产什么的都拿出来谈了。
这个家，已经不是家了，已经没有继续赖下去的理由了。
终于有一天，他从一贯沉默中开口了。
“别吵了，我走就是了。”
然后看到了父亲错愕后的欣慰，以及后母假惺惺的笑脸。
女神知道他为了忍住泪水费了多大力气。

·玖·
坐在飞往魔法山脊的飞艇上，他流下了忍了很久的泪水。
脖子上戴着那条母亲织的围巾，却离母亲的方向越来越远。
兄妹俩的不舍没有什么作用，后母拦住了他们想要拥抱他的手臂。
山脊的冬天，比天堂要冷上百倍。
或许只是心境的原因。
白雪漫天，黑夜无星。
他朝着牧师团的方向一步一滑地走去。
希望能得到接纳。
不然，他就无枝可依。

·拾·
谁是我暗夜里的星光。

===END===